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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《天津乱世情》 长篇连载

发表于2006-03-21
清明时节,天津的天气格外美好。五彩缤纷的风筝,像一簇簇怒放的鲜花,在碧蓝的天空飘动着,十分好看。奔腾的海河水,仿佛也感受到了春日的温暖,欢快地向东流去。河面上,船舶往来,不时传来轮船悠扬的汽笛声。
天津东门外的天后宫,正值举办庙会。山门前的广场以及南北大街,游人如织,热闹非凡。熬过了严冬的人们,在这春光明媚的时刻,都喜欢结伴来到天后宫朝拜海神娘娘,并开心地游玩闲逛。于是,本来就狭窄的天后宫南北大街,越发显得拥挤了。尤其那些拉洋片的、耍把式的、卖大力丸的、变戏法的江湖艺人,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,都极力把游人吸引到自己的身边。而小贩的叫卖声,更是随处可以听见。
这一带地区,旧称三岔河口,乃是海河及其五大支流——白河、永定河、大清河、子牙河和卫河的汇合之处,名曰小直沽。直到明朝建文二年,燕王朱棣兵下沧州,在渡直沽的时候,始赐名“天津”。并于永乐二年,在天津筑城设卫。早在金元时期,三岔河口就已经形成聚落,呈现出“晓日三汊口,连樯集万艘”的一派繁荣景象。由于这里的漕运发达,元泰定三年,皇帝敕建天后宫,所有往来的大小船只,均须入庙祭祀,一时香火极盛,沿习至今。由于天后宫奉杞的是海神娘娘,所以当地人又俗称“娘娘宫”。如今,天后宫已不单纯是行舟之人祈求海神娘娘保佑航运平安的圣地,就连在陆地谋生的人,也来进香祈祷神灵保佑阖家福寿。甚至连久婚不孕的少妇,也跪拜在海神娘娘的神像前,虔诚地祈望赐予她一个白生生的胖娃娃,民间谓之“栓娃娃”。
发表于2006-03-21
这时候,从宫北大街走来一个膀大腰圆的黑脸大汉,满脸的横肉,扎撒着络腮胡子,敞开怀的胸脯上生着长长的黑毛。他的名字叫苟日新,心狠手黑,是远近出名的恶霸。在他的身后紧跟着十几个大汉,一路上吆吆喝喝地走着。他们逢摊儿就收地皮钱,摆摊儿的小贩稍有怠慢,他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。小贩们敢怒不敢言,只好乖乖地把钱交给他们。在这伙人当中,有两个油头粉面的家伙,一个瘦得像麻杆儿,一个胖得像地墩儿,乍乍呼呼的最厉害,是苟日新的跟屁虫。这两个家伙,身着质地华丽的肥衣大袖,腰间束着青褡包,裤腿紧扎,脚下穿着黑靸鞋,完全是一副混混儿的打扮。其实,这两个家伙并不是混混儿。早在清末年间,天津有些没落人家的子弟,整日里游手好闲,不务正业,人称“无乐忧”,实则是“无赖肉”。这种人,以追求混混儿的派头为荣,经常同混混儿鬼混在一起。外人不明真相,误以为都是混混儿。
苟日新腆着肚子望了望天空,扯着嗓子喊起来:“妈的,日头老高了,该填肚子啦!”
麻杆儿讨好地说:“苟爷,天妃楼来了个新厨子,做得一手好菜,咱们去尝尝?”
发表于2006-03-21
奶子,白净的脸颊上顿时泛起了红晕。她连忙一转身,抬腿就走。海乐山和施强两人相视一笑,也拨开看热闹的人群,尾随苏文婕而去。那位妇女手里抓着大包子,还在高声地叫骂着。
苏文婕、海乐山和施强一行三人,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天后宫。在山门前的广场和街道两旁,摆满了卖香、纸钱和腊烛的小摊儿。接踵而来的香客,纷纷走进山门。
苏文婕心里依然有点不自在,临进山门时,回身对海乐山和施强说:“我去进香,你们喝酒去吧!”
“小姐,”施强说道,“娘娘宫门前乌七八糟的,什么人都有,所以临来时苏先生再三吩咐,不许我们离开你的左右。我们哥儿俩若去喝酒,被苏先生知道了,实在不好交代。”
苏文婕不以为然地说:“清平世界,谁敢把我怎么样?我叫你们去,只管去就是了。叔叔怪罪下来,由我承担。”
海乐山素知苏文婕的脾气,便说:“好吧,我们去那边春来茶楼等你。小姐进完香,就赶紧来找我们。时间拖久了,我们哥儿俩实在放心不下。”
苏文婕顺口答应一声,便迈着轻捷的步履,走进了天后宫的山门。海乐山和施强也转身向不远处的春来茶楼走去。
发表于2006-03-21
把声音压得更低了。
苏文婕无可奈何地轻声说:“先生,我的裙子……”
仇英这才知道压住了人家的裙子,慌忙挪开膝盖,直个劲地说“对不起”。 苏文婕莞尔一笑,站起身来又向海神娘娘拜了两拜,转身走出了宝殿。仇英却跪在蒲团上,久久地凝视着海神娘娘的圣像,心中不禁涌动着一股激情,仿佛看到了自已刚刚过世的母亲……
发表于2006-03-21
日新一伙人,在天妃楼大吃大喝,猜拳行令,闹得店堂里乌烟瘴气。看不惯他们的顾客,匆匆地吃了一点儿饭菜,便撂下筷子摇着头走了。胆小的顾客更是不敢久留,宁肯丢下一桌饭菜,慌慌而逃。本想进店吃饭的顾客,一瞧店堂里那乱哄哄的阵势,谁还愿意进来?老板看在眼里,急在心上,搓着双手干着急,却不敢去得罪那伙人。
“弟兄们!”苟日新端着一碗酒大声叫喊着,“新厨子的手艺果然不错,明天咱们还来!”
一伙打手兴奋地随声附合着。
麻杆儿趁着酒兴来到苟日新跟前讨好地说:“苟爷,我和地墩儿出去给您瞧瞧?”
苟日新一时没听明白:“瞧什么?” 
麻杆儿说:“这几天来的小娘们儿特别多,瞧瞧有没有靓妞儿啊!”
苟日新不由得哈哈大笑说:“你小子挺会孝敬人的。好,去吧!”
麻杆儿冲地墩儿招招手,说:“地墩儿,走!”
地墩儿正吃得高兴,故意装作没听见。苟日新看在眼里不免有些生气,却又不好发作,便扯着嗓子咳嗽了两声。地墩儿禁不住打了个冷颤,忙往嘴里灌了一盅酒,又去盘里撕下一条鸡大腿,这才跟随着麻杆儿走出了店门,沿着宫南大街摇摇晃晃地一路走去。
地墩儿气呼呼地冲麻杆儿说:“你他妈的就会拍马屁。人家
发表于2006-03-21
儿?”
麻杆儿说着,顺手从小商摊上抢了一串糖堆儿,地墩儿也随手抓了一个苹果。两人嘻皮笑脸地冲小贩做着鬼脸,边吃边走。被抢的小贩气得瞪圆了眼睛,望着两个无赖的背影,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。麻杆儿和地墩儿沿着大街横冲直撞地走来,两眼一直在人堆里扫来扫去,恨不得立时搜寻到一个脸蛋好看的女儿家,去献给苟日新。两人来到天后宫的山门前,瞅见一个卖供品的妇女有些姿色,便挤上前来搭讪起来。麻杆儿趁着那位女子没提防,便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蛋。
“嘿!”麻杆儿嘻嘻地笑着,“还你妈挺滑溜的!”
卖香女又羞又恼,掂起篮子生气地逃走了。麻杆儿和地敦儿放荡地哈哈大笑,便要去追。恰在这时,苏文婕走出山门。麻杆儿眼睛一亮,顿时呆住了。地墩儿也眯着一对小眼睛,发傻地注视着。
“妈的,好靓的盘子!”
当苏文婕从他们两人的身边走过时,麻杆儿一伸双臂,拦住了她的
发表于2006-03-21
把脸一沉,没有答话。她知道,对于这些地痞无赖,只要一答腔,就会被他们死死缠住不放。此时,她后悔不该支开施强和海乐山。
“哟,大妹子!干嘛绷着小脸儿不说话呀?”麻杆儿依然地笑着说,“哥哥我知道,你准是来求娘娘赏给个爷儿们吧?这好说,哥哥我配上你,那才是天生的一对儿!”
苏文婕本是财阀家的小姐,哪里听过如此下流的脏话,顿时气得胀红了脸,手也微微颤抖起来。
“唷呵?脾气还不小呐!”地墩儿学着混混儿的派头,一挑大拇指,也跟着讨嘴上的便宜,“你是来娘娘宫栓娃娃的吧?那又何必去求海神娘娘?把我拉回家去,保准让你明年生个胖小子!”
苏文婕闻听,气得嘴唇直哆嗦。她再也按捺不住一腔怒火,举起手来叭的就给了地墩儿一个脆响的耳光。地墩儿没有防备这一手,忙“哎哟”一声捂住脸。等他把手挪开,肥胖的脸上早已泛起了五个红红的指印。这时候,周围瞧热闹的人,发出一片讪笑声。
发表于2006-03-21
是仇英的对手,慌忙打着滚儿爬起来,一边拼命往人群外面挤,一边大声叫喊着:“你小子有种,在这儿等着,过一会儿再来收拾你!”
仇英从地上拾起褡裢,不慌不忙地掸掸上面的尘土,又背在了肩上,并不理会逃去的两个无赖。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头,看了看山门上悬挂的“敕建天后宫”的匾额。恍惚间,他感到有几双强烈的目光向他投来。冷眼望去,原来在山门北侧有一处悬于半空中的过街楼。楼上窗口前,站着一位五十开外的人。他身穿马褂,气宇轩昂,正威风凛凛地捻着八字胡,居高临下冷冷地注视着外乡人。在他的身后,站着两员大汉。一个生得虎背熊腰,四方大脸;一个长得瘦长黄脸,双目阴冷。仇英虽然不认得那三个人,却能猜想出他们是这一带的枭雄。
“小伙子,”一个老汉走过来拍拍外乡人的膀子,“你得罪谁不行,干吗非要去招惹潘家大院的人!”
“潘家大院?”
“潘家大院是这里的一霸,帮主叫潘梦熊,人称飞刀五爷,武功十分了得。”老汉谈虎色变地说,“他的手下人,个个生龙活虎,彪悍异常,百姓不敢仰视啊!”
仇英说:“老人家,谢谢你的关怀。我正要会会他们呐!”
老汉吓得变了脸色:“小伙子,你不要命啦!”
发表于2006-03-21
,说:“多谢壮士搭救了我家小姐!如蒙不弃,请告壮士尊姓大名。”
仇英说:“兄弟姓仇名英。刚才的事,不足挂齿。”
“仇爷,”海乐山说,“我叫海乐山,他叫施强,同在英租界的苏公馆干差事。看你的装束不像是本地人,不知来到天津卫有何贵干?若有事需要兄弟帮忙,只管吩咐。”
仇英说:“初次相见,岂敢烦劳。”
“仇爷何必客气。”施强说道,“今日小姐前来娘娘宫进香,是我和乐山兄一时疏忽,险遭歹人欺侮。仇爷仗义勇为,令人钦佩之至。今后仇爷有事,尽管去苏公馆找我们。”
苏文婕站在一旁,心里还在不住地怦怦乱跳。若不是仇英挺身而出,自己不知要遭受到怎样的侮辱。此时,她十分感激地望着仇英,这才发现仇英虽然衣着土气,长得却一表人材。她不禁暗想,仇英若是穿上西服革履,一定非常英俊。想到这里,她不觉脸上一阵发热,忙扭脸去看别的地方。
“两位老哥,”仇英说道,“这里乃是非之地,小姐又受一场虚惊,就请早些离开吧!兄弟另有他事,恕我失陪啦!”
施强和海乐山拱拳说:“后会有期!” 
“仇先生,”苏文婕感激地说,“多谢你的相救之恩,再见!”
仇英向三个人拱拱拳,便扬长而去了。海乐山和施强都是青帮中人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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样的神情。天后宫过街楼上的三个人,把刚才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。为首的那个人,正是青帮枭雄潘梦熊。由于他在家中排行老五,人称五爷,是青帮“通”字班二十二辈。身边的两员干将,红脸大汉叫石敢当,黄脸大汉叫柳香圃,都是武艺超群的里手。
潘梦熊望着远去的苏文婕三人,不禁眉头一皱,问道:“那二人可是苏公馆的镖头?”
柳香圃说:“五爷说得没错。一个叫海乐山,一个叫施强,二人不但武功高强,而且都有百步穿扬的枪法。” 
潘梦熊又问:“那位小姐呢?”
柳香圃卖弄地说:“她是苏尔钦的侄女,芳名苏文婕,是天津卫出了名的美人儿。”
潘梦熊有点忧虑地问道:“那个乡下人是谁?”
柳香圃摇摇头,说:“从来没见过此人。”
石敢当说道:“看那人与海乐山和施强谈话的情景,他们不像是熟人。”
“五爷,”柳香圃眼睛一眯,说,“苏尔钦明知潘苏两家不共戴天,竟敢让他的侄女来闯我们的地面,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名堂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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